未竟

＃BGM：Got7 - Never Ever（Piano Cover）

04.

*

高中時的那件襯衫仍掛在老家衣櫥裡，年末時節的除舊佈新都得拿出來洗一遍更要仔細燙過才能罷休，彷彿想要把記憶好好地折疊好收起來，然而關上時那吱嘎吱嘎響的老舊門板彷彿是那些瑣碎又囂張溜出的噪音，逼的朴晟鎮每夜每天與之糾纏，只得繳械投降地繼續受困其中。

其實早已記不起喜歡上他的準確時間，然意會到的瞬間卻老是忘不了。

高三那年在書堆與音樂中反覆，升學的壓力漸漸地碾壓在學生的背上，深怕一失足便得不到明星學校的入門券。兩人一起擁抱的那些夢不被家人支持，朴晟鎮即使聽從安排去了補習班卻是在一張張考卷邊角寫畫著腦中迸出的旋律，生活擠滿了那些諄諄教誨，在夾縫中朴晟鎮仍盡全力以音符填滿，每當完成半首歌便在補習班課後一起到附近的小公園裡，坐在溜滑梯上，朴晟鎮會先唱彈一次，接著讓朴再興唱。

朴晟鎮總是記得朴再興每當聽見新曲時會笑得開懷，即使旋律是煩悶或悲傷。唱完歌曲如若餓了，背起琴兩人一同走到小城裡僅有一間的便利商店吃點東西裹腹。兩人居住的海邊小城路燈不亮，每當走在回家的那條小徑上時，朴晟鎮會偷偷望向身旁的人，朴再興總繼續哼著新曲的片段旋律。

那時朴晟鎮仍不明白，為何如此喜歡朴在興的笑臉。

朴晟鎮有時都會想若是沒攪和那場遊戲就好，這樣的日復一日也許不會變調。

無聊的高三生總想為生活添點調味，比如翻牆只為帶杯飲料、午間休息時和剽悍的糾察隊玩躲貓貓。一次模擬考結束後，難得不用補習的朴晟鎮與朴再興在不可多得的空閒時間與班上其他人玩起真心話大冒險，用著洗乾淨的可樂瓶在木桌上旋轉，大夥玩得不亦樂乎，各種整人遊戲都派上用場。也許是喧囂聲過於吵鬧，引來教官關心，眾人裝模作樣地拿起抽屜裡的書本假裝研讀，教官繃著臉在教室外站了一會才離去。

「欸，朴晟鎮和朴再興都還沒中過啦！」

「可惡，最後一局！你們中了就收！」

大夥忿忿不平地聚攏接著轉動空瓶，最終瓶口不負眾望地直指朴晟鎮，事主故作灑脫地雙手一攤，「男子漢，選大冒險！」身旁的朴再興已幸災樂禍地開懷大笑，與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要什麼冒險懲罰。

「再興不是也還沒中過嗎？」

「嘿！現在是朴晟鎮的場不是嗎？」喜悅沒多久被喚回現實，朴再興雙眼瞪大地反駁。

「我知道了！朴晟鎮和朴再興假裝談場戀愛吧！」徒地，綁著馬尾的女孩大聲嚷嚷，現場除當事人以外均拍手叫好。

朴晟鎮彎起嘴角，竟在他演唱會因這些往事而走神，也許是舞台上那人總是唱著過去的那些歌曲吧。

那場大冒險只維持了一週，那段時間裡朴晟鎮裝作忽略心底那些異樣情愫，逢人便勾著身旁略比他高一些的朴再興，有人靠他太近朴晟鎮便大聲嚷嚷「離我的再興遠一點啊」，好面子地連戲也得演得好；哪知卻再也沒離開過那一幕幕深不見底的眷戀。

我喜歡他。喜歡他唱歌的樣子、他失控笑的仰起頭來、他的叨念，還有我和他相處過的每一刻。

剛意識到的那陣子朴晟鎮看見朴再興便覺尷尬，連寫好的歌都沒敢拿給他唱，每每誆說自己要準備考試。歌裡寫的全是想起他的每一瞬間，假若在字裡行間裡被發現蛛絲馬跡，肯定會失去朴再興。現今這遙遠的距離偶爾朴晟鎮也感到自豪，至少不必為了事跡敗露而煩惱。

舞台上的人已唱著安可曲，朴晟鎮突覺心情放鬆；這幾個月的好久不見，一下子也要過了。聽朴再興唱歌時，朴晟鎮總特別容易分神，任憑他的歌聲將自己拉回到過去一樣，總特別懷念還沒確認自己真心前那些時刻，還不會提心吊膽地反覆掂量，那些無知單純的模樣特別可愛。

演唱會結束後，朴晟鎮走出會館，耳旁仍是充滿著大家興奮不已的討論，說著今天又更喜歡朴再興一點。這些話朴晟鎮不陌生，沒上班時他會在網上瀏覽朴再興相關新聞下的評論，不少人對於他新戲的評價還不錯，說見到了朴再興不同的面貌。

晚間十點多的街道有些涼，覺得肚子空蕩的朴晟鎮打算去附近的商店覓食，耳機裡傳來新訊息的提示聲響。

  ——你來看演唱會了嗎？  (22:34)

朴晟鎮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每次演唱會結束後朴再興總會發訊息來，問他有沒有去、唱得好不好。踏進便利商店裡，朴晟鎮一邊回想起今天他的聲嗓要比平常沙啞，尤其是謝幕時說話的聲音聽來都有些勉強，想來是工作狂的他又拚命練習了吧。

——去了，好好照顧喉嚨，又練習過量啦。 (22:40)

回覆完訊息將手機塞進口袋裡，隨意拿了商店架上的微波食品便要結帳，櫃檯上放著最新一期的八卦雜誌，斗大標題刺進朴晟鎮眼裡痛得他連拿錢的手都忘了。

「先生？」店員狐疑地出聲詢問。

「…啊，沒事，我再…拿瓶酒。」

酒瓶上冷冽扎進朴晟鎮肌膚裡，他深呼吸一大口趕忙結完帳後抱著食物坐了下來。訊息提示聲又不合時宜地鑽進耳裡。

——還是你懂我啊。 (22:52)

是啊，我最懂你了，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雜誌封面上昏暗照片裡你修長的身型，那件穿了多年的大衣，肩上靠著現今被說與你最般配的女星，兩人壓低的帽緣在黑暗中成了曖昧的弧度。

仰起頭讓酒精衝過喉嚨時，朴晟鎮想那些灼熱能燙平心臟現在的坑疤就好了。螢幕上那人傳來的訊息亮晃晃的，用力灌酒的副作用讓手指顫抖，想發出去的字句打了又刪，一句句欲衝出喉頭的質問總被收件人的姓名給攔截，一如多年來朴晟鎮對他的束手無策。

——嗯，早點休息。 (23:15)

—待續

*  （2,060）

啊啊啊啊啊啊老是不知道要用什麼措詞去寫朴晟鎮的喜怒哀樂 ;;;

寫文的拖延症肯定比誠心兩人的那些年還更臭更長 a____a